華麗的圓柱，上面雕刻著精致的花紋，範純看了許久，卻什麽都沒看進眼裏，餘光，一直瞟向公司門口。

終於，她來了。

範純上前幾步，攔在她身前，音色黯然。

“我無話可說。”

宋詩雨頓住腳步，冷冷看向她，“我也不想聽。”

擦肩而過，再不給她多餘的目光，宋詩雨徑直走著，從此以後就當不認識吧。

有些虧吃了就吃了，買個教訓，讓她知道單純也有可能是人的掩護色。

“呵，不過如此。”人已經走遠，範純斂下眼眸，輕嗤一聲，嘴角扯出淺淡的弧度，喃喃自語。

人都是這樣，她不善良，宋詩雨也不是聖母。

她一直知道的，把貓惹毛了，它也會伸出鋒利的爪子，更何況是她呢，一個剛柔並濟的人。

可她竟隱隱盼著，有些無端的幻想一直在腦中盤旋，盼著宋詩雨能原諒她，能像往常一樣，微微淺笑，淡淡地說，“沒關系，我原諒你這一次。”

可是，想多了，一切都是想多了，範純仰頭，天花板上的吊墜晃得她眼睛刺疼，可是這還是白天啊，範純想到，又抹了把眼角不知名的液體，將殘留在指腹間的濕潤厭棄地搓散。

直起脖頸，直視前方，腿直直地邁出，胯部頂起美麗的弧度，範純把每一步都做到優雅，勾起唇角，她笑得自信，這世上最無用的就是感情，既然沒有，她也不需要。

可頭揚得太高，她看到幾米甚至幾十上百米的景，卻沒看她腳下幾公分內有的危險，“砰”一聲，跌坐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，她再也忍不住，淚水傾洩而出，臉上的妝容在淚水中漸漸粉碎。

偌大的公司大廳，華麗如殿堂，來來去去的賓客又散了幾場，眼前模糊的景，範純看得眼花繚亂，跌倒在人流之中，卻再沒有人為她停下腳步，他們匆匆地來，也匆匆地去，面色漠然——就像她。

木然站起，範純機械地走著，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，丟了面包的女孩，不值得人同情。

夜幕流轉，翻過一頁又一頁的故事，宋詩雨的日子照常過著，流言依舊甚囂塵上，擾得人煩躁不堪，她想著，是得趁早行動了。

“喜歡白玫瑰還是紅玫瑰？”宋詩雨拄著下巴，任風吹亂她栗色的長卷發。

蕭睿定定地看著她，許久，勾唇淺笑，配合地回答，“紅玫瑰。”

“那晴天還是雨天？”宋詩雨面朝風，微微瞇起了眼。

“晴天。”

“咖啡還是可樂？”

“咖啡。”

“自由還是家庭？”唇角微微抿緊，宋詩雨眺望著這座城市的高樓大廈，眼裏卻沒有焦點。

微怔之後，蕭睿調整姿勢，斜倚而靠，薄唇張合，果斷而利落，“家庭。”

家庭……

宋詩雨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，她試著保持淡定，唇角卻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。

“那你呢。”蕭睿反問她，“自由還是家庭。”

或許是心裏都埋藏著相同的欲望，宋詩雨清秀的臉龐微側，仰頭看他，一張一合，吐出兩個相同的字，“家庭。”

自由是什麽，自由是一個人，是無拘無束，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，是想哭不用笑，想笑不用忍，是坦坦蕩蕩一個人，肆意灑脫。

而家庭，是時時刻刻牽著，掛著，你身在遠方，心卻被纏上一根線，松松緊緊。

但是，有家，便有了歸宿，就如古人中的俠客，縱使孤舟浪劍，居無定所，心也有了承載之處。

宋詩雨羨慕自由，卻離不得家庭。

雙目相對，兩張側臉正朝著天臺門，男人的精致俊朗和女人的恬淡美麗，分外的和諧。

蕭睿一笑，眼裏遍有了星辰，星辰裏最閃耀的一點，是她的眸子，她的眸子裏又印著他的模樣，那是另一片景色。

“所以，嫁給我吧。”

他的嗓音華麗，一句話，便是一場盛宴。

“初初需要我，所以你也需要我。”蕭睿又怕她拒絕，給出一個好的理由。

宋詩雨怔怔地看著他，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，她就不知所措，這，比她預期的發展要快。

她的確是有類似這種的想法，但這想法不是一蹴而就，直接結婚，而是試探。

試探他心裏的想法，看看自己是否能滿足初初的願望，她是想循序漸進的，慢慢了解，然後，再談婚論嫁。

他這樣……節奏太快了吧，宋詩雨表情猶疑。

好吧，失敗了，她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，蕭睿落寞地低下頭。

只要她有一刻地猶豫，這件事就吹了。

因為猶豫過後，會有更多的考量，沒有了感性的沖動，理性是很可惡的東西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果然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，蕭睿擡頭對她笑笑，“我知道，我太著急了。”

可他無法不著急，若不是……家裏的老爺子逼得緊。

老爺子是真的老了，蕭睿從蕭家老宅回來後，深切的感受到，他真的老了。

老爺子半輩子的生命裏都是大權在握，風風光光了半輩子，也操勞了半輩子，到如今，也是大半截身體入土的人，可愛操勞的心還是一如既往。

“臭小子，你要不趕快找個媳婦，給我們蕭家生個男娃娃，你爺爺我是不會閉眼的！”

蕭睿當時看著床上滿臉漲紅的老爺子，不滿的皺了皺眉，都這幅樣子了，還惦念著這些事。

上前替老爺子倒了杯溫水，蕭睿遞給他，難得好脾氣地說道，“找，怎麽不找，但你也得好好將息著身體，要不然……”

突然，眼裏莫名有些酸澀，這怎麽是男人該有的東西，蕭睿別扭地轉開話題，“天氣不錯，要不要出去走走？”

蕭老爺子接過水杯，搖頭，喝了口水覺得心口的火意平息了不少。

“你有時間陪我這老頭子出去走走，還不如陪那些小姑娘。”說著，他順手將水杯遞給一旁的傭人，“我看你上次帶來的小姑娘就不錯，不如就她了吧？”

蕭老爺子給一家孫子挑媳婦，有著莫名的自信和優越感，就像他家孫子是古時的君王，天下的女人只有他不想要的，還沒有過不想要他的。

蕭睿尷尬地咳嗽幾聲，敷衍道，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他並沒有說，別人似乎對他不感冒。

如果真要找個女人娶了，蕭睿寧願選擇宋詩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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